蜿蜒的河流与久居于此的人们

四国最长的河流——四万十川，全长196Km，蜿蜒流淌在四国东南部层峦叠嶂的山谷间。河流曲折绕行，一侧是险峻陡峭的山崖，与之相呼应，对岸是碎石堆积而成的白色河滩。葱郁的山崖与绮丽的河滩构成自然节律，贯穿在整个流域。时而，河面上会显现出一片尖棱粗糙的岩石，阻碍小型船只航行。我到访这里时正是炎夏，也许是持续酷热和强烈日照的缘故，河水相对较浅，流速也较慢。

在NHK名为《土佐・四万十川—清流与鱼和人—》的记录片中这里被称为“日本最后的清流”，由此闻名。据说长久以来在流域辛勤务农的人们由于这部记录片才意识到身边这条河流的意义。河中盛产香鱼、鳗鱼、手长虾、大头鱼、青海苔等可以捕捞。由此人们与这条河流相伴而生。但由于河水泛滥，无法搭建木桥，因此人们一直以来都靠渡船往来于河两岸。战后陆续建起混凝土桥，也就是现在的沉下桥。

所谓沉下桥，就是没有栏杆，在涨水时不产生抗阻随之没入水中的桥。据说在建桥时，附近居民总动员倾力相助。沉下桥与河面很近，属于亲水桥，同时拉进了河流与人们日常生活的距离，形成当地独有风景。尽管伴随着架桥技术的进步，拔水桥已经可以遥遥架设在沉下桥的上方，但沉下桥的风景也已获得当地民众的广泛认知，就如同人们心中对当地风土的热爱与骄傲，已逐渐根深蒂固。

以高知为根据地拓展设计工作的设计师梅原真曾经意识到拥有沉下桥特色风景的重要性，而且将家居就安在了位于河流中游名为“矛吹手”的沉下桥附近。他在《再造日本风景》一书中指出：景观反映着当地民众的情怀。目前他提出“四万十流域农业”口号鼎力扶植当地农业。在他的倡导下，整个流域开始种植栗子，以“四万十地栗”为原料的栗子点心正在逐步博得人气。

日本列岛约七成山地被森林覆盖，其中高知的森林覆盖率为84%。这个数字位列全日本第一。四万十川同样也环保在群山中，山中降雨孕生出四万十川。并非原始森林，也不是山里人赖以生存的山林，但不光是河岸，在这里的山坳里也散落着一些群落。因此，“四万十流域农业”的光景不仅切实而且炫目。在小小田地里种植大米、茶叶、柚子、蔬菜，砍伐柯树和栎树种植香菇。

认知当地风土的丰饶，并以居住于此为傲的人们打造的景观本身就是日本的资源。就在拍摄沉下桥的过程中，我理解了为什么会被其美景所吸引。而我本人不过是旅游至此的过客，无法深入体会植根于这片土地的具体生活以及其中的艰辛。但即便如何，能够近距离接触这里的风景我依旧感到幸福。观光，即“观”“光”。这是一个多么美妙的词汇啊！沉下桥无疑绽放着“光”彩，希望能有更多的人“观”赏到它的“光”彩。

2020.11.2